他一大早儿叫人送来东西,是放到楼下的吗?又没指名道姓地说是给你凤凤。所以这般说来,谁先拿着,便是谁的东西。”
    “……”
    在门口望着这一切的我,不禁有些个恼怒,到底东方夔又是下得哪步棋?莫非他愿意看着两个青楼绝艳女子为他争风吃醋?我将手上的空托盘向地上一摔。
    “哎哟,我说你这笨丫头,手脚不利索就罢了,现下还敢给我摔东西,是不是想要砸死我啊?”老鸨从楼梯上走了过来,不巧地是被我的托盘给压到了脚面。
    我一见,赶紧地低头哈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那老鸨瞥了一眼屋内,一股脑儿将所有怨气撒到了我身子上,她破口大骂,“我真是瞎了眼了,养了你们这群无用的东西,赚不到半个铜子儿就算了,还敢给我闹事。”才欲扬手掐向我的手臂。
    这时从远处行来一名男子,他扇着纸扇,“哈哈,妈妈可真是闲心啊。”
    老鸨一听,扭头看向下面,登时面露了喜色,“哟,今儿个什么风将柯公子吹来了?”
    “就是在这等闲风儿,”柯才俊走上楼来,顺着那老鸨的肩膀瞥向我,“若是妈妈您觉得她是个赔钱的,何不赏钱给我当个使唤丫鬟呢,至少还能卖个人情。”
    我着实慌了下,蓦地抬起了头,正是对上柯才俊打量的目光。
    老鸨听后一笑,“赔钱货亦是买来的啊,哪一个不是我花了大笔银子,你看看纵然没有给她们好脸色,可身上那穿的,平日里吃的,哪一样少了她们,再者说来,往后不定谁会赚上大笔椅子呢!”
    “呵呵,怎地,妈妈还怕我会亏了您银子?”柯才俊将纸扇一合。
    “这话怎说,柯公子见笑了。”老鸨连颔首,“若您瞧着顺眼,便带去,反正我这儿亦是嫌她碍事!”
    “妈妈,”这时从屋内走出的凤姑娘脸上现出一抹急色,“这丫鬟是跟着我的。”
    “这……”老鸨假意为难了起来,“这可真是不巧啊。”
    柯才俊巡视了一眼众人,嘴角微牵,“既是凤姑娘,本公子还敢哪里去要啊,不过好iyige丫鬟,我以为这里培训出来的人,纵然再怎地懒散,亦是要比从街面上带回去的勤快。”
    “原来公子是想要图个省事。”老鸨谄媚地笑了笑,“得,若是哪日您买好了丫鬟,带到我这里,我给您免费训练一番。”
    “哈哈……”
    这一事儿算是彻底打过,当真是令我吓得一身子冷汗。
    我随着凤姑娘回到了雅阁,她坐在窗子旁,手中捧着那白色绢子,脸上表情哀怨,“绫儿,你说,为何男人总是三心两意?”
    我征愣了下,自知她说的我的亲亲相公。假意笑了笑,“姑娘此话不能这般讲,不是天下间所有男子皆三心两意,还是有一心一意之人。”
    “可为何我总是遇不到呢?”她叹了口气,径自端起了面前那杯茶,抿了口,又是望向我,“昨夜本想叫你的,可听你房中好像有声音……”
    我的心一凛,“啊……啊?”
    “别装了,”凤姑娘捂嘴偷笑,“我皆听到了,怎地,想汉子了?”
    “不……不是啊,”我脸颊臊红,“是,是我家乡下的相公来寻我!”
    “你有相公?”凤姑娘蓦地瞪大了眼眸,一副不敢置信之样。
    我轻轻颔首。
    凤姑娘看我一副羞涩之样,笑得愈加开怀,“妈妈可知道?”
    我愣了下,摇了摇头,“还没讲。”
    “既是没说,就不要讲,”凤姑娘渐渐收敛的笑意,“你与你相公说说,看是否能将你买回去,若是钱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凑些,回到乡下种个田,生个孩子,这倒也是个家,是个去路,总比这里要好。”
    我点了点头,“姑娘呢?”
    “我?”她苦笑了下,“还能怎样,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
    “可姑娘只是卖艺不卖身啊?”
    “说出去有谁会信?”她叹了口气,再次提起那条白色绢子,上面绣有一条麒麟,仔细看,左下角处还有一个‘夔’字,我的心一颤,不再吱声。
    又是过了一日,正好赶上了乞巧节,这是当地的民俗,这日,素有女子们全都出来,手上提着灯笼,伴着月色到河畔、八角亭、树林间去寻自己的心仪郎君,可向其表达心意,正所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遂大部分男子会欣然同意。
    这日一早儿,翠玉楼的姑娘们皆打扮得花枝招展,叽叽喳喳地好似那早起的鸣叫黄鹂,脸上涂抹着浓浓的胭脂,嘴上一点红,腰间缀着玉饰和荷包,待看到心仪男子,欲准备相送。
    夜色渐渐凝重,街面两侧挂的大红灯笼随风而摆,将街市映照得或红或紫,煞是好看,各家女子们和男子摁皆聚集在了这里,不宽的街道上,摩肩接踵,拥挤异常。我本还想要试图去看猜灯谜游戏,这回倒好,只是被卡在人群中央,根本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
    “凤姑娘?”我试图拉扯住她的手,但碍于人太多,最终还是被断开了。
    我脸上现出了一抹急色,慌乱地望着四周,只觉得一阵子晕眩。
    未待我身子后倾,蓦地腰间传来一道力量。
    “我昨夜不是与你讲了,今日不许出来!”劈头就是盖来一阵子臭骂,不用看即知此人是谁。
    我耷拉着脑袋,好似一个认错的小孩儿,“可……可我好奇嘛。”来了这里快有一年了,去年他给我拦截在府里,看了我一夜,今年好不容易赶上了,偏偏又被他逮个正着。
    “好奇?”东方夔没有好气地说道,她一手揽住我的腰,另一手将我周围靠近的人拨开,“莫非一个我还难以让你满足?”
    “不……不是好奇这个,”我贼贼地笑了笑,“是……”用手指了指前面的大台子,“好多好多的游戏啊。”
    东方夔俯视了我一眼,眼眸微眯,看我不像是作假,稍和缓了语气,“量你也不敢!”说着,当中抱起了我,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子倒吸气。
    “喂,放下我啊。”我惊声喊道,“这里人这样多。”
    “既是你来了,该是会想到有这种后果。”
    后续之夫唱妇随(三)
    不容我分说,他搂抱着我的身子就是想人潮拥挤地方迈去。
    灯谜会上,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若不是东方夔与生俱来的威势,令周围之人不约而同地自动让开,相信凭我自己再怎样努力亦是徒劳无功。
    “欢迎大伙儿来猜灯谜游戏,一些歌姑娘给在场的男士们准备了不少的灯谜,若是哪位猜出来了,便是一个缘分的到来,呵呵,在下这月老亦是联结了红线,算是功德一件。”说话间,那老板用眼神示意边上的男孩儿拿上一个木匣子,“那现下在下就开始抽取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所有男子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跃跃欲试,脸上闪着兴奋之情。
    我扭头望望左,又瞧瞧右侧,打量着周围,好似一个拨浪鼓,无不有趣。
    东方夔双手护着我,他俯首在我耳畔问道,“你就爱那个诗投入到里面了吗?”
    我怔了下,想到两天前这个老头儿到处征集诗,恰巧也来到了翠玉楼,虽然我有写,但款却落得是凤凤,作想了一番,摇了摇头。
    他望着我笑了笑,没有吱声。
    “各位,”那老板打开抽取的纸张,“我说上联,谁能对上下联谁就接!”
    “一对璧人留小影。”
    联一报出,男子们争先恐后地喊叫了出来,然,毕竟下联仅有一句最是相宜,最终还是文质彬彬男子得到了这个‘缘分’。
    “祥云绕屋宇。”接二连三地开出上联。
    “……”
    在旁侧的我可谓是看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为耐饿女子们没有找到心仪男子而心急,一会儿又看到一个佳人配上一个丑男时,心情不禁跌落,场面真是惊心动魄,毕竟谁也不知道出联的女子是谁,是好看,还是难看,而女子们也猜测不到到底对上自己联的男子又是长得何许模样,甚至还有几名女子在走上台时,还不免心生惋惜地望向我身后的亲亲相公。
    “呵呵,这一联儿有点难度,”那老头儿笑得诡异,他将目光投向人群的右侧,“当然难度配佳人,莫要怪在下没有提醒各位公子们,能答出最好快抢答,毕竟良缘难等啊!”他将手中的纸张慢慢地打开,“白首齐眉鸳鸯比翼。”
    念完,全场肃静了下来,一个个愁容满面,开始绞尽脑汁作想,半晌过去了,却还无一人能答出来。
    我耷拉着脑袋,身子莫名地紧张了起来,滴溜溜地眼珠子望着场上的男子们,心中不禁嘀咕着,有这样难吗?这还不是……
    “六儿?”东方夔有些粗重的鼻息从我头顶处传来。
    我身子一凛,自知隐瞒不过,禁不住扭头笑嘻嘻地讨好道,“呵呵,这个不是我写的。”
    “还说不是?”东方夔眉宇微拧,眼底现出一抹愠怒之色,“这个诗句是我与你曾经讲过的!”
    “我……我是说……是我写的,但是名字却是凤凤!”
    “你说你替她写的?”东方夔表情愈加冰冷。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呃……可以这样讲。”
    “给我个理由。”他双眸微眯。
    “啊?理由?”我惊讶了下,“这个……其实那日她正好在为客人弹琴,我怕她错过机会,遂便帮她写了一个。”确切地说,是希望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良缘,不要被我的亲亲相公给伤害了,亦算是一种弥补吧。
    东方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深邃的眸子好似能看穿我的心思一般,害得我越发心虚了起来,他嘴角微牵,“若我今日未遇见你,恰巧我又参加了这灯谜,听到了这上联,又对了出来,你该是在旁侧拍掌祝贺了吗?”
    “我……”不由得就爱那个空闲的双手向他手臂一抓,撅嘴道,“你敢!”
    他俯视着我,漆黑呃眸子又是变得棕绿,摇头仅是笑着,再次将我身子向怀中揽了揽。
    “真的无人来对吗?”老头儿皱起眉头,又是等了会儿,“若是这般,那还真是可惜了……”
    “在下倒是有一联,不知对与否?”这时一名摇扇男子走上前来,待一看,竟是柯才俊,他风度翩翩,一袭白衣,若是没有东方夔比照,今夜的他倒亦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公子说说看。”老头儿伸手道。
    “上联:白首齐眉鸳鸯比翼,下联:庆阳奇瑞桃李同心!”
    男子一说完,登时满堂喝彩之声,待老头儿笑着将凤凤请上台之时,所有男子无不抱头痛惜,当真是错失了一道良缘。
    两人站在一起,皆是穿着白色衣衫,一个貌若潘安,一个好比西施,男才女貌,又男才女貌,相得益彰,无不令人感慨,望尘莫及。可女子眼底的那抹失望之色还是难以掩藏,她抬头瞥望向站在我身后的东方夔,尽显出凄楚哀怨,惹人怜惜。
    “呵呵,恭喜凤姑娘啊!”翠玉楼的姐妹们簇拥了上来,望着这对璧人,径自取笑道,“姐姐喜得良缘。”
    凤姑娘未吱声,瞥了一眼在旁侧的柯才俊,不禁迈着婀娜步伐向我们这出走来,“绫儿?”
    “啊……凤……凤姑娘?”我假意惊讶道,殊不知自己现下腰间还被东方夔紧搂着。
    后面的人皆跟了过来,他们脸上现出一抹讶异之色,“你们……绫儿丫头和东方公子怎地会……在一起?”
    我身子颤了下,还未待我躲闪开,东方夔将一只手撤开,却是按压住我的肩膀,迫使我无法跳开,他冲众人展开了一抹嫣然阿德笑意,“在下去翠玉楼时见过绫儿姑娘几回,颇有印象,今日恰巧在闹事相迎,想必是缘分使然。”
    “缘分?”众人再次一愣,面面相觑,谁人皆不敢相信我这等风姿之人能使得东方夔看上,毕竟谁会舍弃牡丹而选择小草?
    “呵呵,依我看,是东方公子破费了苦心。”柯才俊扇着纸扇,瞧了我一眼,用手捂着自己嘴角的那抹淤青,“不过是想借用个两日,何必下手这般狠厉?”
    “柯公子,你……”大家更是怔住,皆是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何事。而在不远处站立的凤姑娘却是面如死灰一般,煞白煞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