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走过来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柔声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你父亲自从年轻时分手后到你母亲过世那些年,我们都没有在一起,现在......不过是老来伴,你父亲去年生了一场大病,身体看着硬朗,其实已经大不如前了,你和他......我终归希望你们父子关系和睦一些。”
“你们的关系不需要得到我的理解和认同,所以即使您今时今日占了我母亲的位置,也请别以她的身份来教育规劝我,那对她是一种侮辱。”
“对不起,是我逾矩了。”方敏之有些难堪地笑了笑,“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照顾臻臻,这孩子的命苦了点,如果当年我同意你们在一起,或许她会更幸福。”
景衍淡淡地打断她:“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是想知道臻臻离婚的臻臻原因。”调查书里只是笼统的说感情破裂,也许因为时间紧,没有很深入的了解真相。
方敏之揉揉眉心,不答反说:“在你母亲去世前我们见过一面,她让我答应她,不要你和臻臻在一起,不然她死不瞑目,我答应了。”
这个理由她埋藏在心底很多年了,可是一切的缘由都在此,她不得不说出来。
而景衍听了以后,愣了一下:“是我母亲的意思?”
方敏之点点头:“我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只能答应,可现在却觉得这害了臻臻,你比阿宇那孩子有担当,更适合臻臻,不过正如你所说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臻臻已经变成这样子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了,然后再继续缓缓道来:“开始他们的关系是真的好,阿宇的脾气也能迁就臻臻的任性,臻臻活泼惯了,不想那么年轻就被孩子困住,阿宇倒没什么,可程家很传统,阿宇又是独生子,便一直给他压力让他们俩尽早生孩子。有一次臻臻跟着她同事去大峡谷探险出了事故,把意外怀上的孩子流掉了。”
景衍抿着唇,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这下她的脾性倒是收敛了不少,可到底是伤了身体,等她想要孩子了,却一直怀不上,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看了很多医生,吃药,偏方,甚至试管婴儿,通通都失败了。她跟阿宇结婚了那么多年,程家是等不及了,瞒了很久终于瞒不下去,程家那边让他们分开,就因为这事儿两人天天吵架,再好的感情也该吵没了。后面的我不说你应该也猜到了,臻臻因为离婚的事受到很大的打击,精神恍惚,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只得天天守着她,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妥,劝她去看医生,她又正常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阿宇再婚,听说是奉子成婚,她哭了好几天,情绪就开始时好时坏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瞒着我们偷偷跑回来,希望没有给你造成麻烦,哎。”方敏之无力地叹了口气。
景衍沉默了很久,握着拳的手张了合,合了张,最后才平和地说:“我已经联系了精神科的权威专家,如果您觉得合适,他可以给臻臻做系统的治疗。”
方敏之笑了笑,婉拒道:“我想把她带回美国去,毕竟那边生活了那么多年,而且你父亲也安排了很好的医生,其实关键是臻臻自己不愿意走出来,她还需要时间来看清楚现实。”
“如果这样对她的病情更有利的话,我尊重您的选择,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臻臻......也算是我的妹妹。”
“谢谢你。”
“不客气。”景衍站了起来,顺手把西装的纽扣扣上,不经意间看到晓沐前几天送自己的那对袖扣,他怔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已经很晚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助手联系,我,明天再来看她。”
“不和你父亲吃完饭再走?”
景衍疏离地说:“不了。”
方敏之张嘴想再劝一下,终究是忍住了,她没有立场。
景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意外的是客厅的灯还这着,苏晓沐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上也没盖任何东西。
景衍的心一紧,拧着眉有些恼她这么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抿着唇过去把电视关了,才抱起她她就醒了,等揉开眼睛看清楚了他的脸,她掀起嘴角笑了笑:“唔,你回来了?”
“怎么不回房间睡,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着凉的?”他故意冷着声音说,可关心的语气怎么也掩盖不了。
“我在等你回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说,“我得守着你。”
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找一堆的理由,可现在她只想明确这里是他的家,她是妻子,她对他有独占的欲望。
我在等你回家——
景衍燥乱了一天的心在听了她这句话以后莫名地安静沉淀下来。
他难得地笑开了,用自己的额头亲昵地碰了碰她的:“傻瓜。”
有这么一个傻气的女人守着自己,他何其幸运。
30 过去
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苏晓沐困窘地垂眸,晃了几下小腿,细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景衍自是不理会她,一边抱着她往楼上走,一边低头凑近她的脖颈间嗅了一下,嘴边扬起极淡的笑容:“嗯?你洗过澡了?”那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这暧昧的午夜尤其惑人。
弄得苏晓沐心尖一痒,皮肤也跟着淡出丝丝红霞,她埋在他怀里含糊应了声,由着他抱自己上二楼。可下一秒她又忍不住抬起头,从他深刻的下巴一路往上瞅,直到他的眼睛,亮得跟黑曜石一样,神秘、又光芒万丈。
她不禁咽了下口水,面色嫣红,心跳也极快。
景衍把她放到床上,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好了,看够了的话赶紧睡觉,别只会教小尧早睡早起,自己倒成了孩子。”
苏晓沐缓慢地点了点头,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接着还稍微用力把不设防的他也拉着坐下来,侧过头轻轻笑了笑调戏他:“可怎么办呢,我就是看不够,要不你再让我好好看看?”
景衍又哧的一笑,却没阻止她孩子气的行为,大大方方地任她观赏。
她跪坐在他身后,纤细的手绕上前,慢慢地滑上他的太阳穴,且轻且柔地按压揉弄起来,力道适中,然后是眉心、头侧,再下来是颈、肩膀和腰,娴熟舒适的手法仿佛能把一切的烦恼推散。
“这里?”听到他喟叹地舒了口气,她稍稍加重了力道。从她的角度斜看下去,他的眼睛微闭着,明明很赏心悦目的脸庞,却勾出一种很有距离感的凌厉,而难得的,她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疲惫。
景衍懒懒地“嗯”了一声,舒服得很是心满意足。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又问他:“是不是很累了?你昨晚也没睡觉,不如我去给你放热水,你待会儿洗了澡再睡觉吧。”
景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她的问句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似乎从来没有人关注过他是不是累,只认为他理所当然地站在最高处,生杀予夺地主宰着一切,什么都会,就不会累不会倦。他的身体微微向后一倾,缓缓地靠在她的怀里,鼻尖能闻到很清雅的沐浴露的味道,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是别人身上所没有的舒心,让他自然而然地想亲近她。
苏晓沐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从身后回抱着他,两人的心跳声重叠交替着,这一刻她不需要再做些什么,这样的陪伴已经足够。
这个晚上苏晓沐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她巴拉着床头的钟,然后大大地“呀”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九点半了,小尧上学要迟到了!这下她几乎是跳着起来的,正巧景衍开门进来,很少见她这么迷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地泛出来,带着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清浅地笑着说:“别急,我刚才已经送小尧到学校了。”
苏晓沐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起身对他说:“那我去做早饭。”
景衍摁住她,摇了摇头,她疑惑地对上他的视线,才听见他说:“出去吃吧,我今天没别的行程,可以陪你四处走走。”
苏晓沐愣了很久,连话也说不全:“你说什、什么?”
“不想和我出去么?那算了,我还是回公司吧。”景衍的语气很无奈惋惜,说着还转过身,掩去嘴角的笑意。
苏晓沐急急地拉着他:“诶,你说了就得算数,等我五分钟,很快就好!”然后就麻利地赤着脚冲进浴室洗漱。
景衍听着里面流水的声音,想起她方才那兴奋的摸样,只是陪她出去就这么高兴,让他的心情莫名地感觉很好。
他们的早餐是在离公寓不远的一家老字号解决的,馄饨,小笼包,豆腐脑,油条,很简单朴实的样式。
苏晓沐每吃一口豆腐脑就悄悄地看景衍一眼,他的修养极好,即使周围都喧哗吵闹,他还是慢条斯理地安静品尝着,仿佛面前的不是豆腐脑,而是顶级佳肴。
她犹犹豫豫地问:“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个?”
那会儿她父亲还在,她晚上要值班,转眼早上他来探病,然后他们一起去吃早餐,也是这样传统的早点,他却坦言说不喜欢,最后还是她一人包揽了全部,足足撑了一整天。现在在家里有他在的时候她都会做偏西式的早餐,所以刚才他提出来吃这个只有她喜欢的东西时,她觉得很意外。
哪知景衍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唔,以前不喜欢,不代表现在不喜欢。”接着又慢慢吃了一勺。
苏晓沐的心突突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怎么觉得,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不过她知道他吃东西不爱说过,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在周围热闹的环境里,两人静静地享受这个只有二人的早餐。
吃饱喝足。
景衍抬腕看了看手表的时间,问她:“你待会儿想去逛哪里?要买东西么?”
苏晓沐很矛盾的先点头后摇头,她认真地想了想,开始的确是有很多安排,想像情侣那样和他爬山看日出,逛街吃饭,看电影看夜景,可是真正有了这样的机会她会发现,其实只要是跟他待在一起,去哪里做些什么都无所谓,不必约定俗成的套入一个模式里,这样反而变了味道。
景衍舒展了眉心,笑了笑说:“你没有想法正好,我有个地方要带你去的。”
苏晓沐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里,知道问了他也会恶劣的反说一句“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算了,偶尔保持神秘感也不错。
也粗是配合她的好心情,今天帝都的天气特别好,秋日的阳光灿灿的落在皮肤上却不灼人,车子远离了拥堵的车道,来到景衍位于朝阳区的别墅。他把车停在门口却不进去,习惯性地找烟,才想起来自从跟她在一起,他就再没有放烟在身边的习惯了,拳头开始收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苏晓沐静静地看着他如雕像般沉默的样子,也隐约猜出这里是哪里。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喃喃低语:“从我出生到我母亲过世,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她的一生就困在了这儿。”
空气似乎被他的情绪带得有些胶着,让人难受。
“景衍……”苏晓沐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力量。
其实因为体质的缘故,她的手并不暖和,可是景衍却出奇的觉得温暖,他很快放柔了绷紧的下巴,轻声说:“我没事,别担心。我们下车吧,我带你进去看一下,不过很久没人住了。”
他们下了车,打开复古的雕花铁门,顺着花园小道一路往内宅深入,仿佛是走进了时空隧道,景衍开始回忆自己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忆里多半是他和母亲在一起,父亲的样子很模糊,要不是昨天才见过一面,兴许他连那人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别墅的花园定期有花匠来整理,所以还是生机盎然并不显颓败,只是没有人气,冷冷清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