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以后要怎么过……想得他眉头结成一个大疙瘩，还是死结。
瑞茜则是望着路的尽头，等车来了，回头对他一笑，轻语道：“车来了。”
公车上面人还不算多，但也没有空位，唐糖护着瑞茜站在角落里。有一个人下车，他马上让瑞茜坐下，体贴得叫旁人羡慕。瑞茜也没和他争，她是真的累了，坐到椅子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盯着唐糖的衣服下摆。
他的腿真长。
直到车开到山脚，两人下车。又往前走了几步，瑞茜幽幽地问唐糖：“你觉得我很肮脏吧？”
唐糖听了，缓下脚步，等瑞茜走到和他平行的位置，一双绿眼在黑夜里闪烁发亮。
清冷的声音飘入瑞茜的耳朵。
“你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28
有个男孩叫小糖糖，人长得像蜜糖一样地甜美，每个见到他的人都说他好漂亮！
小糖糖的母亲生性柔弱，喜欢女孩子，可是只生了一个儿子出来。这个男孩还是不应该出生的，他到很晚才明白这个道理。
从小受到众多叔叔阿姨疼爱的小甜心，居然是个私生子。大伯和弟媳妇通奸、乱仑，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人说。小糖糖无意间听到了，记在心里，然后跑回家问妈妈，妈妈就开始哭起来。以前妈妈好漂亮的，有外国血纯，生得五官立体，艳丽动人。小糖糖长得越大，妈妈就越憔悴，直到有一天崩溃了，被人送到疗养院。说是去养病，其实是关起来软禁。
现在小糖糖没人照顾了，跑去和舅舅住在一起，没过几年，有个生得和他很像但更有男子气慨的哥哥跑来认他。这人叫唐显，小糖糖以前认识很久了，却没想到第一个与自己相认的是他。
显哥哥好温柔的，看不得小糖糖受委曲。显哥哥问：“你和我住在一起好么？”
小糖糖点头。
“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但你要听我的话，好不好？”
小糖糖又点点头。
显哥哥笑得好开心，从此兄慈弟孝，生活好幸福。
小糖糖不知道，显哥哥收留他是要付出代价的。显哥哥把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卖掉了。小糖糖不知道，他在无意之中，把自己的自由和爱情也卖掉了。
直到那个漂亮的小妖精出现，程瑞茜。
小妖精一出场，就把很多人迷住了。小糖糖之前喜欢的白旭大哥哥，小糖糖的显哥哥，还有小糖糖自己也掉了进去。
小糖糖和小妖精缠绵了几次，销魂噬骨。然而没过几天好日子，东窗事发，被显哥哥发现了。不得了，原来显哥哥也想要小妖精。显哥哥前面有白旭哥哥一座大山，左面有大妈一位太后，右面有蓝姐姐一个后妃，已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后背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糖糖一捅，彻底暴发。
小糖糖被扔到太平洋的另一端。他喝了小妖精给的迷药，迷迷糊糊，东倒西歪，就被人踹出了国门。
可怜呐，他哭、他闹，就是没人听得到。
恨小妖精，恨显哥哥，恨所有的人。
小糖糖终于堕落了。抽烟喝酒、赌博磕药，他什么坏事都学会了，只除一样，不玩女人。女人太可怕了，小糖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显哥哥的良心还有一点点，知道小糖糖的状况，坐着飞机跑来骂他，只是想把小糖糖骂醒一点。不过是一个女人，至于变成这样吗？
小糖糖不服，不过是一个女人，显哥哥就做得这么绝！
显哥哥气极了，大骂道：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供养你！
小糖糖也急了，反骂道：我没忘，永远都不会忘。欠你的钱我会还，以后也不会沾唐家的一分一毛。
两兄弟从此完全决裂，原因复杂多样，但燃火点是小妖精。
小糖糖恨死小妖精了，于是把自己打扮得比小妖精还漂亮。他揽镜自盼，真比小妖精还妖几倍。就凭这天生的本钱，小糖糖就能把自己的饭钱赚够。烟太贵，戒掉！赌博没钱，也戒！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再戒！唯独酒没有扔，借酒消愁啊。
花前月下，风吹柳动，不对，这里种的全是枫树。总之，对着月夜星空，喝几打啤酒，再灌两瓶红酒，醉眼朦胧，躺在草地上大骂小妖精。
他恨啊，就是忘不掉她。
有个男人走到他面前，拿了张名片给小糖糖，问他要不要当公关。
小糖糖撇撇嘴，把名片扔给那男人，他还没那么贱。
年轻、漂亮、身材好，小糖糖在模特圈子里如鱼得水。先是在超市商场干，然后有人找他去拍成衣目录，后来又有机会走台，然后又拍了杂志封面，冰山美人、拜金小姐，小糖糖得了好多名号，比他天真单纯时玩票赚零花钱那阵子还要风光。忙得连想小妖精时间都没有了。
有一天，一个大品牌找上小糖糖，请他当代言人。小糖糖美疯了，签下一张大大的支票，想着以后买什么什么好东西慰劳自己。
结果飘上云端不过两个月，小糖糖发现真相。
显哥哥后悔了，他的良心啃着他，不想对小糖糖做得太绝，不想看他过得不好。显哥哥想叫自己好过，拿钱收买一群人演一戏来骗小糖糖，小糖糖可还没有忘了旧恨。一气之下，撕了支票，毁了合约。大品牌也不敢找他赔钱，当时走得风光潇洒，可接下来的日子可是穷困潦倒。
显哥哥等着他回头求饶，小糖糖偏不投降。
但是脖子挺得再硬，肚子还是一样会饿。小糖糖穷得两眼冒金星时，那个递名片的男人又来了，还是那句：要不要当公关。
当，为什么不当？他现在身无分文，手无长技，只除了一身臭皮囊可以出售。
小糖糖下了海，从此一去不回头。
当公关好啊，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只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水水的，走到大家面前装可爱。小糖糖会扭腰跳舞，女人来了他当男伴，男人来了他当女伴。不过就是被人吃点嫩豆腐，这点委曲他还能忍。
就是太生气的时候会想起来，把小妖精骂上一通。
可是啊，现实不会永远都是童话世界。小糖糖忍得了，别的人可忍不了。整天看着这倾城绝色在俱乐部里走来走去，只能看不能吃，摸一摸还要多花钱，总有人不甘心。
于是小糖糖被人盯上了，又犯了一次错误，喝了别人给的酒，下过药的。
第一次失误，有小妖精来救他。第二次再中招，小妖精再妖孽，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漂洋过海来相助。
小菊花的初女地被人开发了，小糖糖再清醒过来时，痛得两天没下床。
给名片的男人来看他，不管小糖糖冒火的杀人眼，笑嘻嘻地说：反正你都做了，以后就开始当肉孪吧。有人开出大价钱，让他一辈子花不完。
小糖糖朝他吐一口唾沫星子，大骂：就是你主谋害我的！
他虽然迷糊了，但还是知道哪几个人上过他。
名片男当声翻脸，叫人来把小糖糖绑起来关在屋子里，只给吃饭不给穿衣。动不动就过来临幸一翻。
小糖糖吃的苦啊，想死的心都有。
这种日子过了有多久，他都没感觉。别人说是有一个月，小糖糖觉得像是过了一百年。最后名片男被人告发，警察叔叔把他抓走了。顺便把小糖糖也带回警察局。可怜见儿的，明明十月的秋风还不算刺骨，小糖糖穿着别人给的单衣，在办公室里冷得瑟瑟发抖。
外面秋雨纷纷诗意浓，小糖糖满脑子想的是，他怎么去死？
老天对小糖糖还有一点怜悯之心。有个警察叔叔的老爸过来给儿子送雨具，走到屋里一眼看到小糖糖。可怜小人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窄小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哭得没有力气再说话。
老先生的爱心像火山一样喷涌不息，把小糖糖保回家当孙子养。
没办法，老先生的儿子断袖，老先生绝孙。他的慈爱之心无处发泄，通通送给小糖糖。
小糖糖的脸美，脖子美，锁骨更美，锁骨下面的部分还是美。
老先生的朋友到家里来做客，见到小糖糖，走不动了。这么美的小天使，来美术学院当模特吧，我给你最高的模特费。
小糖糖皱眉，这辈子不想再当模特。
老先生呵呵一笑，说道：他不要当模特，他看我画画，也跟着学，很有天份呢。这小孩以后当我的徒弟，不当你的模特。
小糖糖终于遇到伯乐，跟着上大学，跟着学画画。他以前就学过，跟着显哥哥学的，只是当时年轻小，没有耐心。现在小糖糖修身养性，天天蹲在画室里面学油画，老先生问他，你想画什么？
小糖糖想了又想，眼睛眨了又眨，没说出口。他吃饭，洗澡，上床睡觉。睡到一半，突然坐起来，擦去满头的冷汗，睁着大眼在黑夜里放绿光。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还是想画小妖精……
29
唐糖把他的辛酸历程讲一讲，当然略去天天骂瑞茜的那一段，还有和哥哥吵架那一段。总之是简单明了，言简意赅。听得程瑞茜心里像是被刀剜，差一点就吐了血。
她的一双大眼在夜里闪出淡金光泽，隐隐有水花在眼中含着。
“你恨死我了吧？”她问，出了这种事，不恨才怪。
“我更恨我自己，走到这一步，我自己白痴是主要原因。”唐糖淡然地说，但是内心斗争可不若表面那般平静。
如果说瑞茜肮脏，那他比瑞茜还要肮脏。过去的岁月不能抹煞，她不能，他亦不能。所以才这么需要瑞茜陪在身边，他沥血的心，只有她才能弥补。
快走到瑞茜住的大楼下面，唐糖又把她叫住。
“瑞茜，我以前对你说过的。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去死，反正我活着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我就是在威胁你，记住了么？”
瑞茜点点头，转回身，走进大楼。她想着，在他被人凌辱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她当了唐显的情妇，每日翻云复雨、逍遥快活。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胸口觉得闷，瑞茜又走出大楼，抬头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更郁闷了。
那小子很卑鄙，故意说这种事给她听，叫她内疚难过一辈子。
瑞茜随着余光向马路对面望去，唐糖站在那时看她，没有走。她左右看看，没有车，走过马路，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我看你屋里的灯亮了再走。”
“那我要是不开灯，直接睡觉了呢？”
“我不知道，可能要多等一会吧。”
“傻瓜！笨蛋！”她大声地骂他，“为什么不小心！为什么那么任性！”
唐糖苦笑，“我被宠坏了，如果不做出疯狂的事，我觉得自己会被憋死。”
“你太可恶了！”瑞茜干涸的眼睛又渗出泪水，“你告诉我，就把我闷死了！”
豆子大的泪珠滚落，唐糖就咧嘴笑，他把瑞茜抱住，亲吻她的耳廓脸颊。
“瑞茜、瑞茜，你为我哭，是可怜我还是心疼我？”
女孩哭得更凶了。
“你可怜我也好，心疼我也好，我就是要你记得，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来还我。”
两个傻瓜抱在一起在街上痛哭，巡街的警察还过来问。唐糖白那警察一眼，怪他们好不识趣。他刚刚把瑞茜心头的硬壳撕开一点点，还不够呢。
瑞茜的体香幽幽飘进唐糖的鼻子里，他吸了，头也晕，心也热。有股欲望蠢蠢欲动。
不行，不能再抱了，不然他会变成禽兽。
唐糖轻轻扶正瑞茜，看她鼻子眼睛哭得红红的，心里软柔的地方被针一扎。他是不是不该对她说那些话，看她这么伤心，他也不好过。
不对不对，还是说了好，不然瑞茜这么冷血的丫头不会记得他。
唐糖笑起来，不知道自己红鼻子红眼睛，像只小兔子。
“你不回吗？”
瑞茜点头，说道：“我走了。”
“嗯，你走吧，我看你进去。”
“我到家以后，会在窗台向你招手的，你也要快点回家去。”
唐糖点头，看着他的心上人回到大楼里。然后等啊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