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去睡,三奶奶一会儿就回来。”
    “嗯?!怎么了?”
    被李香糙攥着手不放,陈氏低头借着月色看了看面色犹豫的李香糙,疑惑的问。
    踢踢脚下的地面,李香糙呐呐的说:“要……跟,跟着。”
    什么时候见过香糙这幅粘人的样子,被她软绵绵的哀求,陈氏也狠不下心去,拉着李香糙道:“好好好,咱一块。”
    陈氏连续陪了三天,直到给俊康叫魂叫完了,又见他调皮捣蛋的时候,陈氏才回去。
    只是回去之前,把总算面容好了些的李香糙拉到了一边,又嘱咐了几句,不外是脾气不能太冲,别太要qiáng,对荷花她们宽容些等等。
    直说了半个时辰,把李香糙说得满脸羞愧,红着脸一一应了。才不顾李香糙几人的苦苦挽留,转身回去了。
    “大姐,回去吧。”
    见李香糙还痴痴的望着远去的陈氏,荷花站在她身侧小声的说道。
    “对不起!”
    荷花一怔,笑了,抬手抿了抿鬓角的头发,眼神明快,“一家子姐妹,说什么对不起。咱先回去,康康这会儿离不了人的。晚饭自有秋子姐妹做了。”
    “嗯!”
    笑笑,拉着无比听话的李香糙进了屋。
    吃饭的时候,难得的,李香糙低垂着头,一声也不吭,机械的往碗里扒着饭。
    “嗯?!”
    碗里多了块土豆,疑惑的抬起头来,撞进了眼儿弯弯,笑眯眯的俊康眼底,ròu呼呼的小嘴绽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大姐,吃菜!”
    李香糙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捏紧了筷子,哽咽道:“小弟不怪大姐?”
    像是不明白大姐的话,俊康歪了歪脑袋,恍然大悟,头摇成了拨làng鼓,“不怪,不怪,大姐都是为了我们好。”
    怜爱的摸摸俊康的小脑袋,李香糙哭着笑道:“不怪就好,吃饭吧。”
    举起手臂,擦掉了“一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给俊康夹了块土豆。
    桌子下的庞吉踢了俊安一脚,抬眼扫了扫无声哭着的李香糙,无声的催促着,“快点!”
    绽开一脸灿烂无比的笑容,俊安端着碗的手杵到了李香糙跟前,柔柔的撒娇道:“大姐~不许偏心,我也要!”
    心里一暖,百般滋味上心头,李香糙笑着给几人都夹了菜,“好好好,都有,都有。”
    接过菜,庞吉斜了眼俊安,得意的拧了拧鼻子。
    感激的对着庞吉笑笑,俊安悄悄地伸出了大拇指。
    “嗯哼!”
    荷花觑眼看着,露齿一笑,嗯了一声。
    做着小动作的两人像是被恶作剧发现的小孩,吐了吐舌头。
    “香糙,年初听说你家准备盖房子?”
    捏着茶杯盖的手一顿,看了眼眼前的不速之客,李香糙打着哈哈说:“jú花婶子哪听来的?咱小门小户的哪有能力盖房子呢,说笑了,说笑了。”
    来人扭了扭屁股,“吱呀”一声,李香糙都替他屁股下的椅子疼得慌,你说得多肥的一个人,能把新做的椅子给压成这样?
    又是吱呀一声,李香糙变了脸色,我地个乖乖耶,我说大婶你胖就胖吧,能不能别总是扭你那肥臀呐,感qíng这椅子不是您家的是吧,啊?
    果然不愧是jú花婶子,一听李香糙推脱,脸上绽出了朵朵jú花,帕子一甩,嗔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瞒婶子我!年初你不是托村长在村里问了?
    不是我chuī,论盖房子,也就我家那死鬼,你永盛叔的功夫还不错的。盖房子的时候说一声,我叫你永盛叔过来帮忙,要是看得上眼,赏个仨瓜两枣的,叫我们挣些体己钱儿。”
    听她东拉西扯,唾沫横飞的说了半天,李香糙才总算是搞明白了她的来意。
    “哦~婶子,原来您为得是这啊。实在是对不住了婶子,那盖房子的人我都找好了,是城里专门给大户人家盖房的一队人,那头儿姓郑,不知道婶子知不知道这人?”
    “啪”的一声,厚掌大力的拍在了腿上,永盛家的忍痛,对李香糙笑笑,蓦地加大了嗓门,“你这丫头,怎么找了那郑老头了?那人要钱黑着呢,gān活还不阔离,拖拖踏踏的把本来两个月完成的活能硬生生的再延迟两个月。
    咱都乡里乡亲的,你咋不知道找你永盛叔呢?你这丫头,可算是当了冤大头了。钱jiāo了没?哎呀呀,一看就知道你都jiāo了是吧。我说你呀,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定是jiāo了不少吧?你……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赶紧,赶紧找那人把钱退了,那人心黑的,可不坑死你呢。
    你盖房的事jiāo给你永盛叔了,到时候给上百八十两银子就成。”
    “噗!多少?”擦擦嘴角的茶渍,李香糙瞠目结舌的问。
    一摆手,张口就说:“百八十两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的砖啊,人啊的都多贵,就这,你叔还倒贴钱的帮着呢……”
    李香糙看着对面恬不知耻,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的人,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放下手里的茶杯,李香糙可是不敢再喝了,要是人家再说出什么异想天开的话来,这一口茶都能把自己噎死。
    李永盛家的也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眼瞅着李香糙变了脸,还得得得的说,可怕别人不知道了。忍无可忍之下,李香糙压下心头的怒火,平静的道:“你先回去吧,啊!永盛叔我用不起。人家郑老头我不知道怎样,但是我这个活,人家一分钱没收。”
    “啥?!!”
    一声惊天的尖叫响起,李香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压下心底越涌越高的怒火,李香糙接着道:“婶子!我说人家没收钱!!!”
    李永盛家的讪讪的扯了扯嘴角,gān笑道:“嘿嘿,没收钱呐。那你关系可够硬的,定是那德胜楼的东家在后头帮的忙吧。香糙啊,以后进了人家的门,得了宠,可别忘了咱们呐。
    既然这样,那婶子也不打搅了,这就走了,啊!”
    一听这话,李香糙气得头发直竖,对着眼前心思龌蹉的人,一点敷衍的想法都欠奉,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的道:“侄女不送了!”
    原本还想坐一会儿的李永盛家,一听这话,霍地站了起来,手里的帕子一甩,皮笑ròu不笑的走了。
    出了门,对转身着大门呸了一声,“呸!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扒了个有钱人罢了,还没被抬进门呢,这威风都摆了起来。去,清清白白的人家做那些勾当,比那窑姐儿还不如。”
    坐在屋里的李香糙捏紧了扶手,良久,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唉唉唉唉!落落发现自己的文确实有些拖沓了,快一百章了,还在小时候,郁闷死了。剧qíng发展太快,我自己又接受不了。还有就是落落有些话唠。讨厌讨厌,讨厌呐!
    ☆、第九十四章可怜人
    这会儿屋里也没人,荷花她们早在那人来的时候,就借口去村长家看妹妹跑了出去。
    李香糙坐在椅子上怔怔的发呆,像是被猛然惊醒一样,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酸葡萄心理,何须对这陌生人如此在意?李香糙,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香糙?香糙丫头,你在家不?”
    听着这陌生的,透着一股子亲切的喊声,李香糙头皮直发麻。
    揉揉僵掉的脸,挂上一抹适宜的笑,李香糙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陌生的年轻女人,李香糙在脑袋里边想了想,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年轻女人被李香糙看得红了脸,双手搅在一起,呐呐的开口说:“我……我是村……村西头,你永意叔家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李香糙看着眼前呐呐不成言的女人,头疼的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笑道:“哦!是婶子你呀,进来罢。”说完,也不再看身后的女人,转身就要进屋。
    女人连连摆手,神色不安的说:“不……不了。我就是来问问,你家盖房子还缺人手不,要是还缺的话,你看我能不能来帮个忙?”
    闻言,李香糙停了下来,转身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方才没细看,这一下却看出了不对,眼前的女人太瘦了,瘦得有些不太正常。按理说,李家村家家户户过得都还不错,田地也是一家比一家多,怎么也不可能瘦成这样。
    许是知道李香糙正盯着她的,女人本就低垂着的头,更低了些,垂到了胸口上。
    左脚换右脚,不安的站着,像是受刑一样。
    也是个可怜人!唉!
    李香糙看她可怜,为免她尴尬,忙热qíng的招呼她进屋坐。
    好说歹说,女人就是不进,说得急了,倒是红了眼眶。
    见她坚持,李香糙只得罢了,两人站在门口,无言的对着。
    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李香糙gān咳一声,柔声道:“婶子,不瞒您说,这盖房子的事,自来没有叫女人gān的。您看您这,我真怕您身子受不住。”
    这话说得狠小声,李香糙不敢大声,怕吓着了她。
    “能,能!”女人忙抬起头来,焦急的说道。像是看出了李香糙的为难,女人有些沮丧,只是还坚持的站着,神色间满是凄苦。
    李香糙闷闷地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女人一眼,道:“这样吧,婶子,要是你真想帮忙,我也领你这人qíng。你来帮着做饭,您看成不成?”
    “真的?”
    女人惊喜的神色,叫李香糙一怔,忘了回答。当猛然见她僵住了的笑时,李香糙忙补救道。
    “婶子,你看我总共给你二十个铜板的工钱,成不?”
    仿若是被吓着了,女人尖着声音喊道:“不,不用!!!”
    李香糙歪歪脑袋,疑惑的看着神经质的女人,不明白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女人咧着gāngān的嘴唇,绽出一抹笑,忐忑的道:“你,你不用给我工钱,只要我每次,每次能带回去点饭菜就行。”
    李香糙这会儿才发现,女人的笑竟然十分好看,带了些叫人为之一笑的东西。只是她面色枯huáng,嘴角大概是长时间的抿着,带了些皱纹,平添了丝凄苦。
    微微一笑,李香糙安抚着眼前显得可怜的女人,“婶子,这是工钱。你给我gān了活,我得付你工钱。饭菜,只要是吃剩下的,你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没事的。”
    女人小心翼翼的瞟了眼李香糙,又飞快的垂下头去,声音闷闷的说:“不,不用!只,只要饭菜就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