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恐惧吗?因为曾经遭受过男人的侵犯,所以在面对男人时,心底不由自主产生恐惧?害怕到竟想要臣服于男人的压迫,不愿再做无谓抵抗?
刚一这么想,从虞烨的身体深处涌动出一种无法言诉的热流,奔腾缠绕住他。落花剑,在那一刻,掉落地上。
男人抱起虞烨与落花剑同样命运软软滑落的身体,与行宫时不同,这一次,男人没有丝毫犹豫。
寝宫外巡守的侍卫,听到里面疑似打斗的动静,却在没有得到残暴的君王呼唤前,无一人有胆量闯入。
12
陛下......
张藻走进来跪在虞烨面前,禀道:新进的一批侍从已入宫,陛下是否要亲自挑选?
半卧于软榻上神游的虞烨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若非为了自己一时的兴致,又怎会去行宫,怎会该死地被男人污辱。所以,他才下令挑选侍从改在了皇宫,但不仅是行宫,即便是禁卫森严的皇宫,男人亦如鬼魂附体般从容地纠缠住他。这个改换地点的命令,如今倒似对他的一种嘲弄。
昨夜,他自暴自弃地任凭那个男人褪下自己的衣衫,不同于上次的粗暴,男人的动作缓慢而轻柔,指尖无意又似有意地拂过他逐渐裸露出来的每一寸肌肤,带来滚烫的热度。对他来说,不谛于从砍头的巨痛改为凌迟的折磨。
闭上眼,忍耐被男人引燃的翻腾情欲。他是暗王朝无人可以企及的帝王,为何却要忍受男人的玩弄?对了,是因为他的武功制服不了男人,虽可呼唤侍卫救驾,但与其让人瞧见他此时帝王自尊心受创的狼狈模样,还不如让他的身体,随波逐流。
那样的话,损失的,仅仅是身体罢了,那份用来持续他生命的骄傲,他还不愿放弃。
男人凑到他耳畔,一边呼出灼热气息,一边如呢喃似地低语:如果发出声音,外面的人就会听到。
惊醒地睁开眼,才发现身子已经被紧紧束缚,而男人用来捆绑他的,正是从他身上抽离的腰带。墨黑的丝绸缠绕住洁白如莹的肌肤,在夜晚的暗光中,他感觉自己犹如被男人分割,整个身子碎了,就像是从阴霾的缝隙中散落的月光,清清白白的碎片。
阴暗如夜的黑,才适合于他,早已习惯了的掩饰,却被男人以这种羞辱的方式撕开。袒露出来的那个自己,陌生的雪样的白,让他难以承受。
怨怼地望向男人,下意识咬紧了唇。男人却道:别这样,我会心痛。
手指轻抚过他的唇,男人强行撬开牙关。怕发出声音的话,不如咬住这个。
男人将他跌落地上的落花剑拾起搁到枕上,剑柄塞入他口中。
为使用时顺手,落花剑的剑柄,平素会令宫女细细缠上黑色软布,没想到现在用来倒恰到好处。男人究竟要羞辱他到何种地步,才会罢休?愤怒于心底燃烧出炽烈的火焰,斜长的眸莫名愤恨地死死盯住男人。
男人轻轻爱抚着他的身体,散落成碎片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身体,低哑而暗沈的声音,显示男人也同样受到情欲的冲激。
你很美,这样的眸光,就更美了。
上一次在行宫,男人也发出过类似的赞赏。
美,他真的美吗?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畏他如蛇蝎?而他自己,比较起所有人都更加讨厌这付阴险到邪恶的皮囊。可面前的男人,虽因金色面具的遮掩看不见表情,仅从男人近在咫尺凝眸审视他的目光中的认真,却使他不禁愿去相信男人所言不虚。
即使所有人只当他是恶魔,至少在这个男人眼中,他是有着美好皮囊的恶魔。
原来他这付毫无可恋的皮囊,多少还有让男人值得欣赏之处,是因如此,男人才会对他做出那种事来吗?那个昨夜给予他诸多污辱黎明前又飘然而去的男人,真的是卫仲光?
虞烨挥退堂下努力买弄风骚的舞伶,慢慢伸出一只手,淡然道:扶朕起来。
张藻顺从地走过来托住虞烨的手。
让他们在大殿外列好队。
虞烨缓缓坐起,慵懒得像一只午后刚晒过太阳的猫,张藻赶紧回头吩咐身后的小太监照办。小太监应诺遵旨,颠颠地跑出去。
张藻,你跟随朕有多久了?虞烨任由张藻托住自己的手,缓步而行。
老奴侍奉陛下很久了,久到连老奴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年头。张藻恭敬地回道。
看来你还真是老糊涂了,是十四年零两个月,从你自井中救出朕,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四年零两个月。虞烨顿了顿,又道:张藻,你可不要妄想背叛朕,背叛过朕的人,他们的下场你都看在眼里,朕可不想你也成为其中之一。
老奴不敢,老奴这一生都会为陛下尽忠。张藻惊了一下,慌忙回道。
虞烨只轻哼一声,没再多言,心中却并不确认张藻的话里有多少真实。
大殿前宽阔的广场上,身着崭新甲胄的侍从们气宇轩昂站得笔挺,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只等待君王一个满意的微笑。看着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年青面孔,这些还没有受到过挫折的年轻男子,虞烨不免疑惑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若被选中,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他们,虞烨心中暗觉好笑。
站在台阶上,虞烨一边凝眸张望一边暗自计数。不错,短短时日竟又选来一百名侍从,而且大概是为避免重蹈覆辙,这一百名侍从中,从稚气未褪的少年,到身形魁伟的青年,从艳丽秀雅的模样,到五大三粗的长相,五花八门的类型还蛮齐全,倒不怕他从中挑不出个合意的人来。
正微微颔首,一名尖嘴猴腮蓄着稀薄的老鼠胡须穿着官服的老头子从旁边行了出来,伏跪到他脚前。
你就是接替林忠的人?虞烨轻轻挑起了眉,老头子太过贫瘠的相貌已令他心生不悦,但语气并未表现出来。
听到虞烨和颜悦色地问话,老头子还以为虞烨对自己的安排极其满意,丝毫不知危险已临其身。乐陶陶地埋首道:正是老臣敦复,这些侍从都是经过老臣千挑万选,若是能够得到陛下赏识也是他们造化。
敦复,朕记得你以前是二王爷府的下人,你这官儿倒升得快。
托陛下鸿福,陛下竟还记得老臣,真令老臣受宠若惊。
平身吧,跪着说话也挺累。
谢陛下。敦复称谢后又伏地连拜三次,方才爬起来萎萎缩缩地站在那厢。
虞烨迈下台阶,在队列中行了一周后,向敦复下令宣召了十来名侍从出列。
敦复一个一个念出名字,念完后额上冒出汗渍,诚惶诚恐地向虞烨建议:左边第三列的头一名,乃老臣外侄,还望陛下垂怜。
就算那些新进侍从不了解他们的任务到底为何,这个负责挑选的敦复难道还会不知,竟连自个儿的侄儿也安排进来,倒真称得上忠心为国。
虞烨有些着恼地看向左边第三列头一名的位置,谁想这一望却望进直视而来的一双眸子中去。
13
不同于别的侍从眼中的干净纯粹,这双眸子里暗含着玩味与深遂,即使发现虞烨锐利到会让人颤栗的视线逼视自己,也没露出丝毫怯懦,反倒泛出挑逗的笑意。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不过和那一大堆经过精挑细选的侍从比较起来,也并非特别出众,桀骜不群的欣长身形倒是激起虞烨难得的兴趣。
叫他出来。虞烨低声吩咐,敦复像得到天大好处,用兴奋到不能自抑的声音喊出一个名字。
男子没有像别的侍从那般立即出列,露出一个大大的甚至带点傻气的笑容,这才拖拖沓沓迈动步伐,行到那排被挑选出来的侍从队列中去。十余名受到君王青睐的侍从,恍惚有着相似的身形。
余庆',其它念过的名字,虞烨全不记得了,倒是这个名字因着敦复的打岔,在他耳中绕了一圈后烙印进去。
陛下英明神武,宛如天神在世,小侄能够得到陛下垂爱,是他前生修来的福气......敦复连迭向虞烨歌功颂德。
虞烨轻蔑一笑,狠狠撩脚将那名从方才起就叫他看不顺眼的敦复踢翻在地,冷声道:朕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下贱东西欣赏,拖下去杖毙,省得看了闹心。
敦复骇得连连磕头谢罪,但还是被拖走。
直到敦复凄厉惨叫声消失,那些侍从也没能从震惊中醒悟。
虽然暗朝帝王的恶名宣扬在外人尽皆知,但也万万没料到竟暴戾无常到了如斯地步。不动声色之间,刚刚还在进献功德唯诺讨好的官员已被宣判死刑。而他们,留在这样的君王身边,真的能够安然无恙?
挑选中的侍从们个个脚下发软打颤,脸色难看到极点,唯独被称作是敦复侄儿的人,还老神在在一付无所谓神情,甚至东张西望打量起皇宫景致。
赞啊,皇宫就是皇宫,果然不同凡响。余庆满脸欢喜地吹了声口哨,转回头,这才发现虞烨已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是你舅舅?
不是,我给他一些银子,叫他带我进来,否则凭我一介平民哪有资格入选侍从。
余庆随随便便回道,直听闻虞烨身后的张藻厉喝一声:大胆奴才,还不跪下!这才漫不经心跪了下来。
你倒坦白。
欺君也是重罪,微臣可不敢冒犯。口中说着不敢冒犯,但余庆的目光却一点也不回避地直视虞烨。
为什么进宫?若真是了解虞烨真实面目的官宦子弟,怕早避之唯恐不及,余庆,反而说是花了银子要进宫来。
当然是因为仰慕陛下的英明神武,宛如天神在世啊!三年前陛下前往灵山祭神,微臣有幸一睹陛下圣颜,从那以后,微臣无时无刻不想念陛下,渴望能够进宫服侍陛下......
余庆滑稽地学方才敦复的口气大肆称贺,听得虞烨差点忍不住脸变了形。好不容易隐忍下来没有失态,闷声道:你忘了刚刚你那个舅舅是怎么死的。
微臣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陛下宽宏大量,不会跟一个说实话的人计较吧。话音刚落,虞烨手中就不知怎地多出把剑来,亮晃晃的剑刃正搁在余庆脖上。
余庆实在有点可笑地眨巴几下眼睛,呆怔怔地盯住虞烨,害得连虞烨也不禁感觉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怒同样可笑。
干嘛要去跟一个不明事理不知轻重乡下来的傻小子计较,虞烨将剑扔回给莫名其妙就被夺走兵器的侍从。
虞烨带着张藻离开,临走时低声吩咐张藻:今晚,就让这小子来服侍朕。
张藻担忧地回道:恕老奴多言,这小子看起来并不驯服。
正是这样才有趣。虞烨微微一笑,淡如浮云。
敢于在他面前直言不讳的年轻男子,定是从来不曾被弄脏过。如果干净染上污秽,还能不能够再张狂,就如他自身一样?他很有兴致知道。而且看着那张可恶的年轻英俊脸孔露出恐惧与哭泣的表情,一定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想到这里,虞烨禁不住对今晚终于可以不再寂寞难耐的夜,有一点点期待。
自从溺死胆敢在他饮食中下药的女人,他已有多久没碰过后宫的女人了?今夜既已宣人侍寝,那个男人倘有自知之明,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