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个机会?
    简乐没急着回去,他和小狐狸在这幢房子里喝了一个舒适的下午茶,又用设备齐全的厨房给自己做了美味的晚餐,直到天黑了下来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一辆眼熟的悬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简乐面前。
    戎桁下车,走到一言不发的简乐身边,默默递过去一件外衣。简乐接过来穿上,跟着他上了悬浮车。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可奇怪的是,戎桁好像知道简乐在想什么一样,默契得好像真正的伴侣一样。
    简乐裹紧身上的外衣,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轻声问:“什么时候搬家?”
    戎桁脸上出现不明显的微笑:“明天。”
    简乐垂下眼,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未来的日子会因为他此时的决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
    戎桁将悬浮车调成自动驾驶,走到一言不发的简乐身边,将他揽进怀里,低声安慰:“不用担心,我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
    简乐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不愿意进行标记的事情,侧身抱住戎桁的腰,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世界还会有另外一个人进入,我、我很不安……我怕哪一天……”
    他咬了咬牙,忍住了心底最深处的担心。
    戎桁听出了他欲言又止的话后面包含的情绪,拉着简乐坐下,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两人面对面。
    “怕我会离开你?”
    简乐瞳孔一缩,显然被戎桁说中了痛处。
    可是,一个人坚强地活到现在,简乐习惯了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自我保护。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不,我只是……”
    “没有只是!”戎桁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开朗只是假象,是自我的保护层,什么事情都大大咧咧,这样就伤不到你的心。你从不与人深交,因为怕失去。”
    戎桁紧紧盯着愣住的简乐:“你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惧怕孤独,哪怕世界只剩下你一人,你也能坚强地活下去。活着,是你所有行动的目的。”
    “我曾经很欣赏你这样坚韧的态度,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可是简乐,人永远不可能独自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我、许夏生、刑启……你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会对你产生影响。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如果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为什么会生气?”
    简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眉头轻皱的戎桁,嗫嚅道:“可、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最终都会离开的啊……”
    “许夏生以前和你形影不离,可现在呢,他身边的是刑启……谁能保证他们以后就不会分开?万一、万一……”
    简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你说你不会走,远的不说,你毕业之后要进军部,我每天一个人起床、吃早餐、去上课,这与你出现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区别,这不也是你离开了的表现吗?”
    戎桁怔怔地看着简乐几乎用喊地说出这番话,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这一刻,看着简乐满脸的泪水,他深深地认识到简乐对于“孤独”的恐惧。
    与其体会失去的无奈何痛苦,不如从未拥有过。
    简乐坚强乐观的外表下,是一颗敏感而又没有安全感的心。
    他轻柔地擦掉简乐脸颊边的泪滴,开口说话的声音不自主地放得十分轻柔:“我会等你一起起床,然后一起吃早餐,我送你去上课,每天按时回家陪你。我的大脑永远向你敞开,你每时每刻都能感应到我。我不会离开你,哪怕……死亡!”
    “可是……”简乐刚开口,被戎桁捏着下巴吻住。
    唇舌的纠缠已经不陌生,可这一次,简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
    片刻之后,戎桁结束了对简乐的侵略,轻轻吻了吻他同样敏感的鼻尖,低声道:“感觉到我了吗?”
    简乐眼睫轻颤,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成年之后,临时标记的效力增强了好多倍,简乐看到自己的精神力因为有了戎桁的安抚而十分安静。
    小白懒洋洋地躺在其中,看见他,甩了一下尾巴权当做打招呼。
    这一次简乐根本不用刻意安排就轻易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戎桁,不,准确来说,那是通过通感从戎桁的精神世界倒映过来的影像。
    戎桁的精神世界也是那么的安详,身处其中,简乐觉得自己心里的空洞被慢慢填满。
    他睁开眼,盯着戎桁的双眼看了很久,在那双如墨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红红鼻头红眼眶的傻样。
    简乐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忽然往前扑,搂着戎桁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戎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同时从善如流抱住难得主动的简乐,顺势往后一仰,躺在宽大的座椅上。
    这样一来,简乐整个人便压在了戎桁身上。他尴尬地扭了扭身子,想要摆脱这个令人害羞的姿势,可是一直一来都十分照顾他情绪的戎桁却好像没感觉到他的意图一样,强有力的臂膀将他死死地禁锢住。
    简乐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舌尖被人狠狠吸了一口,紧接着传来一阵刺痛——戎桁咬破了他的舌尖。
    舌尖是异能者最敏感的地方之一,那里分布着特殊的腺体,信息素一旦进入,就建立了临时标记。
    异能者的唾液中含有少量的信息素,戎桁之前对简乐的标记靠的就是那点微弱的特殊激素。
    可是今天他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简乐,血液的味道瞬间让这个吻变得炽热起来,简乐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舌尖冲向大脑,嗡一下,他身体的力气被抽了干净。
    戎桁纠缠着他,一只手有意无意磨蹭着简乐手腕间的手环,暗示意味在明显不过。
    小黑也出来了,焦急暴躁地在一边走来走去,简乐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兽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影响,正不安地甩动着尾巴。
    戎桁忽然抱着软成一滩水的简乐翻了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屈起膝盖挤进简乐的双腿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双颊酡红的简乐。
    对方火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简乐完全不敢直视这样的戎桁,他刚偏开头就被对方捏着脸掰了回来。戎桁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会吃人,简乐的脸不争气又红了。
    事情到了这地步似乎已经不能挽回了,曾经简乐以为自己会害怕这一刻的到来,可当戎桁在他的默许下取下手环,他被对方的信息素席卷的时候,简乐只是很紧张,一点也不后悔。
    最终标记的过程痛苦而又甜蜜,戎桁在这个时刻表现出了一个20岁年轻人该有的急躁。
    简乐被按着肩膀进入的时候,衣服还完整地穿在身上,裤子也不过脱了一条裤腿。戎桁比他好太多了,要不是亲身体验着,简乐根本不能从外表看出戎桁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没有衣衫尽落,只有十指相扣,一次又一次深度可怕的冲击让简乐觉得自己快死了,他转头看了看一边的小狐狸,发现他俩的境遇差不多,心里边忽然就平衡了。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简乐被挽着腿抱起来又重新放下去之后,忽然想起来,车是不是早就停了,那他们现在是在哪儿?
    一想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被很多人围观,简乐开始混沌的意识忽然清醒了,疲软的肌肉也重新紧张起来。
    可瞬间之后,听到戎桁的呼吸一顿,红肿不堪的唇又一次被吻住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想太多,早点晕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第五十九章
    终身标记对于任何一个异能者来说一定是毕生难忘的,但简乐不知道别人有没有难忘到后怕的地步。
    哭,戎桁就哄,骂,又被吻堵住。
    原先是在悬浮车上,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宿舍。整整一个晚上,戎桁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简乐觉得自己能活下来也算是天赋异禀。
    “好些了吗?”
    一杯温热的水递到嘴边,简乐睁开红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瞪了戎桁一眼,他想抬手端住杯子,缺发现手酸得根本不听使唤。
    戎桁见他这样不仅没有一点儿愧疚,反而露出个浅笑,将简乐捞在臂弯里,亲手喂他。
    简乐口渴得不行,决定先喝了水再跟戎桁算账。
    温热的水滋润干涩的喉咙,火辣辣的刺痛感消退不少。
    简乐过河拆桥地“狠狠”推了戎桁一把,张嘴说了句什么:“……”
    昨晚操劳过度,浑身疲软喉咙嘶哑,他这一次的发难根本没有成功,气得简乐脸色涨红。
    戎桁忍住笑,拿过冰袋贴近他的脸,讨好地说:“眼睛都哭肿了,敷一下。”
    简乐气愤地转头瞪回去,这都怪谁啊!
    在戎桁眼里,现在的简乐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挥舞他软绵绵的爪子表达自己的不满,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可爱。
    戎桁一边帮简乐敷眼睛一边制止他乱七八糟的攻击,忙得不亦乐乎。
    简乐没扑腾几下就累了,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戎桁仔细帮他盖好被子,确定他暂时不会醒来之后,去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出了门。
    戎家的老宅内,爷孙俩隔着一张书桌对峙着。
    戎桁的后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地看着戎征。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戎征盯着戎桁。
    戎桁握紧拳头,坚定清晰地说:“我要结婚。”
    戎征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他的老伙计——那头强壮的黑豹出现在了戎桁的面前。
    “希望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戎桁顿了顿:“我要和简乐结婚,昨晚上我标记了他,终身标记!”
    他话音刚落,黑豹子受到戎征的指使,闪电一样扑过去,瞬间将戎桁扑倒在地。
    这一次,戎桁并没有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样顺从,他伸手架住黑豹子的脖子,阻止对方咬下来。小黑默契地低吼一声扑过来,咬着黑豹子的后颈,将他从戎桁身上推了下去。
    戎桁翻身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冷声道:“这件事我不会让步!”
    “混账!”戎征狠狠一拍桌子,单手一撑,轻巧地越过桌子,反手抽刀,朝戎桁扑了过去。
    以前两人也经常吵架,也不是没有动手的时候,但动用武器,这还是第一次。
    戎征宝刀未老,戎桁反应也非常快。
    他连续往后退了几步,躬身的同时龙牙已经握在了手里。
    戎征使用的是短刀,在距离上占了优势,哪怕戎桁反应再快,这么近的距离,他也被封住了去路。
    戎征的刀尖指着戎桁,眼神如刀:“你终身标记了简乐?”
    “对!”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叛国者’的后代。”戎桁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他此时的心情,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要给简乐一份承诺。
    戎征冷笑:“那你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话让戎桁愣了一下,他以为戎征反对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差别太大,可听来,似乎不是这样。
    戎征的刀尖往前逼近:“你能给他什么?连他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你有什么资格标记他?”
    戎桁瞬间想到了巨蜥事件,在他晃神的时候,戎征快速翻转刀柄,用刀背狠狠敲了他的颈侧。
    剧痛加上血液的骤然停滞流动让戎桁眼前一黑,紧接着他感到膝盖窝被狠狠踢了一脚,膝盖一软,他跪倒在地。
    “你以为结婚只是一句承诺?笑话,在想清楚自己有多蠢之前,给我好好跪着!”
    戎征吼完,摔门而去。
    他的黑豹子收敛了杀气,站在双膝跪地的戎桁面前,一双睿智的眼睛里尽是对他的不赞同。
    对于戎桁来说,爷爷的黑豹子不只是会惩罚他的坏人,很多时候黑豹子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戎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戎桁对他的感情很复杂,就好像面对一个严厉的老师,又爱又恨。
    “你也不赞同吗?”戎桁问。
    黑豹子低吼一声,用尾巴抽了他的脸一下。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是,我会用我拥有的一切守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