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丫鬟不由望了望窗棂,这都亥末了。
    “拿了我的名帖去!”萧飒语气严厉。
    小丫鬟不敢怠慢,忙去叫醒英纷。
    英纷一个激灵,一边穿了衣裳去外书房拿了萧飒的名帖,一边问,“是爷病了,还是奶奶病了?”
    小丫鬟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好像是奶奶不好!”
    英纷拿了对牌开了二门,让外院的小厮叫了庞德宝帮着去请大夫:“管事莫急,是好事!”说着,还掩嘴笑起来。
    庞德宝是精明人,想了想,也笑了笑,让人套车去请了大夫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太太那边就的了音,说是七奶奶有喜了。
    大太太喜出望外,先去看了被萧飒勒令在床上躺着的沈穆清,然后去佛堂谢了菩萨,又写了信让人立刻送到临城老太爷那里。
    这个年自然过的是喜气洋洋。
    到了初三的开印,连皇上都问:“听说你们家又要添丁了。”
    潇洒笑得牙不见眼,谢皇上的关系:“托了皇上的福气,才有这清泰日子。”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与我有什么关系?”
    萧飒怔住。
    大臣们片刻才反应过来,都笑起来。
    “既然是托了我的福气,那孩子生下来就抱来给朕瞧瞧。”现在四海升平,政令通畅,今天南方又送来了象征祥瑞的盛放琼花,皇上的心情很好,“要是生了女儿,就给我们家老三做媳妇。要是生了儿子,就封四品的都指挥使,以后给朕镇守甘肃。”
    大殿上一片“恭喜”之声,萧飒却汗透衣襟,回家不敢和沈穆清讲。
    而一向敏感的沈穆清也没有发现萧飒的异样,因为一大早,王温蕙就来向沈穆清辞行。
    “婆婆对我们横眉瞪眼的,不外是为了那个爵位。”她虽然表情从容,眼底却闪烁无法掩饰的快乐,“相公说,得不到的时候只想得到。得到了,才知道其中的滋味。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宜山。”
    “宜山?”原来舒舒服服的倚在迎枕上的沈穆清不由坐直了身子,“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那里?”
    王温蕙笑:“宜山在广西庆元府附近,北有龙江,西有河池千户所,那里缺了千户。相公已经向宗人府提出把定远侯的爵位让给二叔,调到河池去任千户。”
    沈穆清大吃一惊。
    王温蕙却笑着安慰她:“这样也好,免得天天吵闹不休。至于我,只要跟着相公,去哪里都一样。”
    沈穆清想到王温蕙对梁伯恭的情愫,谁爱谁多一点,就会退让多一点,她由衷的向她说了一声“恭喜”。
    王温蕙这样也算是求仁得仁,求义得义吧!
    “谢谢!”王温蕙笑容甜美,“我也要恭喜你。听说你有了身孕?”
    沈穆清的手不禁放在了腹部:“刚刚知道的。”眉宇间有着为人母特有的温柔。
    王温蕙就笑着拿出了一个红漆描金盒子:“这是三万零九百两银票,当初我们说好的,三分利。如今还给你。”
    第三百零三章 彩云散去(大结局)
    沈穆清愕然。
    通源盛的生意再好,也不可能一年就能连本带利的把钱还了。
    “我已经把通源盛盘出去了。”看出了沈穆清怀疑的王温蕙笑着解释,“会派个管事在京都逗留一段时间,把通源盛未结的账目结一结。”
    “走得这样急!”沈穆清有点意外,想到刘姨娘,含糊其辞地道,“那……带不带人去?”
    王温蕙掩袖而笑:“原想把姨娘带去,但姨娘不愿意。说,她服侍老太君一辈子了,不能临到老太君被子孙们气得偏瘫在床的时候走。要走,也要等老太君百年以后再说。”
    “可她就这样留在梁家,只怕到时候日子艰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王温蕙苦笑,“一个‘孝’字压下来,相公也不敢再说什么。这也许就是命吧!像我走出梁家的时候,又何曾想到会落到这样一个局面。”
    王温蕙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梁伯恭承了定远侯的爵位,婚姻大事就得到宗人府去备报……现在看来,她原来只是想逼冯氏和梁伯恭低头的罢?只是没想到梁伯恭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驳……更没有想到会被御史揪着不放!
    沈穆清不胜唏嘘。
    王温蕙已笑着站起身来:“过完年就要动身了,家里还有一大堆零碎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
    沈穆清送王温蕙,被王温蕙拦住:“……你这还没有出三个月,小心碰着。”犹豫片刻,从手腕上脱了一对翡翠玉镯,“以后我们只怕难再见面,这个,就当是我提前送的满月礼。”
    她嘴角翕翕,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响才道:“广西是蛮夷之地,你要万事小心!”
    王温蕙笑着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沈穆清想到自己和萧飒在泸定的时候,不禁望着她的背影叹一口气。
    “奶奶,没想到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英纷扶着她回屋,“说不定过段时间侯爷夫人又回来了呢?”
    又回来,谈何容易。
    但这是梁家的事,与她没有关系。
    沈穆清甩开这些不高兴的事,笑着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朝廷要初三开印啊?是不是因为皇上不用走岳家?我们等两柱香的功夫,要是爷还没有回来,我们就先回去——等他下了衙再说。”
    英纷笑:“我看爷早上那样子,眼巴巴地望着您,怕是想您说一句‘我带着孩子先去石化桥’……偏偏您装聋作哑绕来绕去。爷这也是没办法了嘛!”
    “他哪里是想我带着孩子先回石化桥,他是想我今年不回去。”沈穆清想到昨天晚上萧飒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唠叨着什么孩子还小,经不起磕碰之类的话。
    “爷也是为了您好嘛!”这个时候,英纷当然不能向着沈穆清说话。“老太爷知道了,肯定高兴,不会怪您没回娘家的。”
    沈穆清本来就不准备回去。但嘴上却不饶萧飒:“那他也得表现的好一点……非要等到初三要去给老爷拜年了再做打算,早去干什么去了!”
    正抱怨着,大太太领了悦影和子扬过来。
    两个孩子穿戴一新,粉嘟嘟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娘,娘,我们什么时候去舅舅家。”子扬伸着手臂朝沈穆清扑过去。
    大太太手疾眼快地把奔向沈穆清的子扬抱在了怀里:“好孩子,你娘现在受不得碰撞。”
    子扬不明所以,望了望沈穆清,又望了望大太太。
    悦影也是满脸的困惑:“娘,您生病了吗?”
    沈穆清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哼了几声,忙朝大太太笑道:“外面天冷,您到屋里歇歇脚!”
    大太太笑着抱着子扬进了屋。
    有小丫鬟赶进来:“大太太,奶奶,沈家的田妈妈过来给您请安!”
    这个时候?难道是看自己和萧飒还没有去,催来了?
    沈穆清让人带了田妈妈进来。
    给沈穆清和大太太、悦影、子扬请了安,田妈妈笑道:“老太爷特意让我来说一声。说今天开印,姑爷未必就有时间过去。让把姑娘、少爷送过去就行了。”
    “亲家老爷真真是体贴人。”大太太听了不由感叹,“可越是这样,你们越不能失了礼数。”她对沈穆清道,“你还是带着孩子先过去,不坐马车,坐轿子去就是了。我让人到东华门等飒儿——他一出来就去石化桥。”
    “不用,不用。”田妈妈望着沈穆清笑得有些神神叨叨,“昨天一大早姑爷就让人去家里报信了……老爷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到了清明时候和您一起去给太太上柱香。”
    这个萧飒,到处传播消息……
    沈穆清不由气结:“还有谁不知道啊?”
    大太太笑起来:“皇上应该不知道吧!”
    大家都笑起来。
    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萧飒正汗流浃背地跪在金殿上谢恩。
    所以晚上的时候,萧飒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向沈穆清说了一件她会注意的事。
    梁伯恭以自己“才博学浅”为名辞了定远侯的爵位,自求调到广西河池千户所任职,推荐自己的弟弟梁叔信继承定远侯。
    “这么快!”沈穆清很惊讶,把王温蕙来过的事告诉了萧飒,“她说急,我还以为要过几天呢!那皇上是什么反应呢?”
    “原来你知道了啊!”萧飒笑道,“皇上立刻准了梁伯恭的折子。”话说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不过,关于梁叔信承爵的事却留中不发。”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拿不准!”萧飒话里有几分保留,“如果你想知道,我帮你打听打听。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
    “算了吧!”沈穆清笑道,“这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听听就是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睡吧!”
    萧飒度过了被妻子质问的危机,人立刻轻松起来,摸了沈穆清的肚子:“今天有没有调皮?”
    “还早着了!”沈穆清掩嘴而笑,夫妻俩睡下不提。
    ……
    过了一段时间,皇上在金殿上说的话传了出来。三月份大舍和闵家姑娘下大定的时候,大家都笑望着沈穆清的腹部戏喊“王妃”或是“将军”,以至于沈穆清去给李氏上香的时候,不禁希望母亲保佑自己能生个儿子……当将军总比给王贵妃当儿媳妇好吧!
    “别担心。”萧飒笑道,“事情总是变化的……就算皇上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可以用八字不合之类的借口不同意啊!”
    沈穆清却没有萧飒这样的豁达,不由抱怨:“皇上是什么意思?怕三皇子和太子关系不好?就算这样,也不用把我们家拉下水啊!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啊!难道是因为没办法对贵妃交待?”
    萧飒只好转移话题,让沈穆清停止胡思乱想:“萧成来找大老爷了!”
    大老爷是二月底来的京都,和大太太住在西山的宅子里,大舍下大定的时候,还去沈家喝了酒的。
    沈穆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次又是为什么?”
    “为了萧山的事!”萧飒不以为意,“萧山被人打了。”
    “被人打了?”沈穆清睁大了眼睛,“现在怎样了?”
    “只是被人打了几闷棍,身上青紫了几块罢了。”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怎么会被人打了?”
    “可不是!”萧飒淡淡地笑了笑,“说起来,萧山可是被当成漕帮帮主培养的……被人打了几闷棍,这闷棍打得可真是不简单啊!”
    沈穆清怔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有意对萧山下手?或者是萧成说了谎话?”
    萧飒避而未答,道:“大老爷明天就会和萧成启程去镇江……大家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
    “也好,”沈穆清点头,“这样总拖着,到底不是个事!”
    她特别关注起镇江府那边的消息来。
    没几日,沈穆清从庞德宝嘴里知道了那边的动静。
    萧诏和茶秀见了面后,茶秀拉着萧诏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质问他:“是不是为了七爷的面子,老太爷逼您这么做的?”
    “我三十年前都没有做的事,三十年以后更加不会做。”萧诏的回答很干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为我生儿育女,服侍我这么多年……你还随我回萧家吧!”
    望着目光坚毅的萧诏,想到萧诏知道郑家答应了婚事时的兴奋,想到老太爷对她的憎恨,想到她这么多年来的奉献,她心渐渐冷却,留下委屈的泪水:“我不回萧家……你们这样逼我回去,我决不会屈服。”
    萧诏就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大太太,问大太太:“……当初的赌注,谁赢谁输?”
    大太太不知道如何回信好,拖了几天,把沈穆清叫来商量。
    沈穆清怎能做主,只得含含糊糊地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给大老爷回信就是了!我们做晚辈的,只希望您好!”
    大太太又考虑了几天,然后给萧诏回了信。
    至于信里是什么内容,沈穆清不得而知,却知道结果——萧诏回来后,就和大太太在他们位于西山的宅子旁边另置了宅院。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