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一个伤自己那样深的女子,而在这里不同,在这里,他只是苏慕北,一个可以为心爱的女子放下一切。
“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像一对世间平凡的夫妻,谷衣跟厨娘学了怎样做菜,烧出来,味道居然不差。心血来潮的时候,苏慕北也会来帮她打下手,每每看着他费力拿起刀不知从何处下手的模样,她就忍俊不禁,一边又竭力忍住,假装严厉说道:“小呆瓜,怎么还是这样笨手笨脚的?”这个绰号是十三岁的时候,他总叫她小笨蛋,她不服气,回嘴叫他小呆瓜。
他一脸不以为然,慢条里斯道:“小笨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往往一顿饭要做好几个小时,但是两人都不介意,反而有种平实的,人间烟火的幸福。
有时他们也到山脚下去钓鱼,苏慕北随意穿一件长衫,这湖里鱼很多,往湖岸一坐就像是深山里的隐士,谷衣兴致勃勃道:“用直勾试试,看能不能钓到鱼?”
也不知是这湖鱼特别多还是这里鱼比较笨的缘故,居然真的钓到鱼,打上来一看,原来这鱼虎头虎脑撞上去,直勾卡在嘴里挣不开。苏慕北哈哈大笑,嘲弄说:“这鱼跟你有得一拼。”他是笑她上午切土豆,那土豆大得很,一刀下去没切到底不说,刀还卡住了拔不出来,拐个弯骂她笨蛋。
谷衣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心里一动,假装生气走到湖边蹲着,苏慕北果然走过来,她掬了一捧水,冷不防朝他泼去,他胸前的一片全湿了,她咯咯笑开了。
苏慕北只觉胸前冰凉,看她笑得前俯后仰,直道:“调皮鬼,看我不收拾你,一边也掬水向她泼去。一时间水花飞溅,笑闹声在湖边传开,连湖里的鱼也好奇探出水面来看。
闹了一阵,两人衣服都差不多湿了,但是因为天热,并没有介意,看着对方脸上的水珠,又是一阵大笑。谷衣说道:“山野村夫。”
苏慕北道:“山野村妇。”
湖里水浅的地方零星散落石墩子,像是珍珠,因为是雨季,有些石墩子被水淹没,谷衣轻灵越过石墩子,笑盈盈转过身来,对还在中间的苏慕北招手“快点快点,哎呀,你慢死了。”
声音娇俏清脆,让人不由微笑开来。苏慕北看向那盈盈的笑颜,几近不真实,加快了脚步,谷衣伸手来拉他,他上了岸,手使劲,她便跌入他怀里。还好,怀中温热的躯体是真实的。
谷衣静静任由他抱着,心微微的疼。
“不准再走了。”
“好。”
“不准离开我。”
“好。”
“不准真生我的气。”
“好。”
“不准拒绝我的吻。”
“好。”
听到低沉的笑声,谷衣才反映过来,脸红透了,气急败坏指控:“你——坏死了。”
苏慕北笑得更开心,“夫人,这可是你说的。”眼睛忽然透出坏坏的光,“我现在想吻你。”
他是故意逗她,就想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偏不,谷衣眼神一动,踮起脚尖,在他来不及反映前,温软的唇就映上去,轻啄了一下,她眨眨眼一本正经笑道:“嗯,味道不错。”
被反调戏了。苏慕北唇角笑意更深,“谷衣,后果可是很严重哦!”
谷衣看到他眼睛里炽热的光,脸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把头埋下去。他却不依,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颚,一低头,霸道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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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不可以不知道 7
这天两人提了个篮子一块儿摘桃,遍山的桃树,成熟的桃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摘了满满一篮,回到别墅,远远就看见好几辆车子停在院里,其中一辆谷衣认得,是林子彦的专车。脚步不由越走越慢,苏慕北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她没跟上,转过脸来问:“怎么啦?”
谷衣掩饰笑道:“篮子重,走得有点累了。”
他退几步倒回来,接过她手中的一篮桃子,抱歉说道:“我真糊涂,早该由我来拿。”
她只管看着院里的车子怔怔出神,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
“谷衣,如果还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再多住上几天。”
她眼里闪过欢喜的神色,随即又暗下去,仿佛残留的星点灰烬,终于还是熄灭了,她垂下眼,轻轻说道:“算了,这几天,已经够了。反正,我们以后有时间都可以再来的啊。”随即故作兴奋催他,“走快些,让子彦尝尝我们摘的蜜桃。”
她几步向前走去,脚步轻快,仿佛迫不及待地想献宝,但他知道,她一定是哭了,因为知道,回去以后,这样的快乐,这样的幸福,就不会再有了。
林子彦在路上就已经看见他们了,两人站在桃树下,谷衣踮起脚尖去摘桃,还是够不着,回身叫:“苏慕北,快来帮我。”因为热,她的脸微微发红。一旁的侍从道:“二少,赶紧去告诉苏帅吧。”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先到别墅再说。”侍从急道:“这件事可不能拖啊!”林子彦看了一下桃林下的两人,脸上的笑容是满满的欢欣,仿佛隔世的烟花,璀璨得让人不敢正视。
“就大哥和大嫂多快活一会儿吧,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他终是不忍打断那样的幸福,缓缓说道。侍从看向两人,终究什么也不再说了。
他在书房等两人,因为不常住人,书房里的东西很少,有点空荡荡的,墙上挂了一副图,画的是灼灼的桃花,题名《桃夭》,右下方是一首蝇头小楷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他看得出,这是大哥写得,甚至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午后的庭院,她握着笔,细细描绘一朵朵嫣红的桃花,大哥在旁边,时而帮她擦拭鼻尖沁出的汗珠,视线交汇时,两人眼底都透出笑意。或者,大哥还会握住她的手,帮她画上一两朵。她会浅浅微笑开来,一如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门口的脚步声拉回他的神智,眼里的情绪退去,他又变成了那个忠心耿耿又大大咧咧的林子彦,忙迎上去道:“大哥,大事不好了。”
苏慕北早在见到车子时就有预感,这会子也没有多大的震动,只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眼光凛冽,林子彦暗暗叫苦,只得硬起头皮说道:“奉天海逃走了。”
“什么?”
苏慕北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狂怒道:“杨华那个饭桶,看个人都看不住,他这右指挥使也不必当了。”
林子彦知道这次的计划,其中关键的筹码就是奉天海,现在给他逃了,对谈判是大大的不利,也不敢替杨华说情。连忙说道:“各处通道都派人把守,尤其是与奉军接壤的之处,我方的间谍也传来消息,奉天海并没有逃回去,肯定还在我们西南境内。
“告诉杨华,找不到人,让他自己提头来见我。”
一旁的秘书连忙记下来,吩咐专人发急报过去。
安排好后,一行人急忙向外走,苏慕北也来不及说什么,只留下几个侍从官,说道:“护送夫人明天回来。”
上车的时候他下意识抬头,谷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光凄凉,他一狠心,终是上了车。
车子开得飞快,车窗外一株株桃树忽闪忽现,苏慕北想起这几天,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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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可不可以不知道 8
回程只用了一半时间。各苏军中重要人物都到二楼议事厅等着,苏慕北下了车,立刻接着开会,原计划有变,必须商量出另外一个确实可行的方案,直开到凌晨三点才初步有了眉目。散会后,众人皆疲惫不堪,高夜安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事情,转过来说:“季小姐让我转告苏帅,她出去一段时间。”
此时梅香坐在火车上,无所事事,随意翻翻报纸,头版就是定北辛家四小姐辛洁洁和定南安家四公子的婚礼报道。报纸标题很具有双关的意味:南北一家亲。照片上,女的笑颜如花,男的****倜傥,所谓的佳偶天成。但知点底细的人都知道,这场婚姻不过是政治交易。
近几年来,苏军势力渐强,名义上苏慕北统领西南三省,实际上苏军的地界远远不止这三个省,隐隐打破了四支军阀割据实力相当的局面,这次定州大捷,定是让定南军和定北军更加警醒,所以进行联姻,是为了共同抵抗苏军。
梅香对面坐了两个清秀的女子,学生扮相,看着报纸啧啧称叹。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你看人家脖子上这根项链就得值多少钱?啧啧,去年辛家二小姐那场婚礼还没有这次的盛大,全国通报就连着报道了一个星期,天天的头版,不知这次南北两大军阀的联姻,会到什么程度?”
“说也奇怪,辛家大小姐二小姐四小姐都出嫁了,唯独剩一个三小姐,也不知是不是那三小姐不受宠,所以不被重视。”
梅香微微一笑,对小女生的胡思乱想不以为然。漕帮作为全国消息最灵通的组织,自然知道,辛三小姐早一出世就夭折了。
“辛冰冰,辛清清,辛洁洁,你说辛三小姐会不会叫辛玉玉,冰清玉洁嘛!”
对面的女孩子还在无知无觉说话,梅香猛地睁开眼,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某些事,脸刷的一下子白了,指尖不由自主颤动。强自镇定道:“不会的,不可能的。”一瞬间她竟然害怕起来,只希望车子一直开动,不要停下来。
然而还是到了地方,又恰逢鉴玉之王在家,梅香深吸了口气,慢慢把手中的玉双手奉上去。
老人专心研究,梅香静静坐在一旁。屋子里燃着不知道是什么香,仿佛兰香,缓缓让人身心和缓下来。这间屋子很有旧式的味道,计时用的不是时下大户人家随处可见的西洋自鸣钟,而是沙漏,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窸窸窣窣。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抬起头来。
“这块玉,是唐朝年间吐蕃进贡给天朝的,传说有保护主人的异能,当时的天朝皇帝李隆基把它赏赐给宠妃杨玉环,杨玉环死后,这块玉就失传了,直到二十六年前,才传出这块玉在定北将军辛燕青的手中,辛三小姐出世时给了三小姐作为护身符,哪知不久传出辛三小姐夭折的消息,世人不明就里,怪罪于玉,更传说辛燕青一怒之下把玉摔了,只是没想到竟是在漕帮大小姐手中。”
研究玉一辈子的鉴玉之王,拿着放大镜细细观看,满脸的兴奋,梅香干笑,什么话都说不出。
“撇开它的历史价值不说,光看这质地,这成色,我这一辈子能见到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梅香想起这块玉差一点葬送火海,也是后怕,没敢告诉这个爱玉成痴的老人,省的吐血。
出了老人的家门,梅香腿一软。初见的时候,她说她叫辜玉,自己一直以为它只是谷衣的谐音,一时间的化名而已,没想到,竟然是她的本名,辛三小姐的母亲姓古,深受宠爱,所以三小姐的名字叫辜玉。
难怪当初她会那样作,天下人皆知,苏慕北和辛燕青誓不两立,如若知道自己深爱的女子竟然是仇敌的